惊鸿
part12.
在严浩翔五岁那年，马嘉祺正逢假期，便带着他去心仪已久的游乐场玩，购票处人来人往，他让弟弟不要乱跑跟紧自己，可偏偏一个转身的功夫，严浩翔就追着音乐小汽车跑远了，那时候马嘉祺年纪也不大，一下子慌了神，找了附近的警察亭，又去园区广播室做寻人广播，兜兜转转几个小时才将厕所门口的严浩翔找了回来。
他是个小孩子不敢跑太远，人山人海寻不到哥哥，他害怕的想哭，又不敢和陌生人说话，就一个人跑到厕所门口守着，单纯的想着如果哥哥一会儿来上厕所就能见到他。
那次把马嘉祺急坏了，他生怕由于自己的疏忽丢了弟弟，捉到小孩儿的时候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，可看见他脸上脏乎乎的手印儿，灰扑扑的裤子，满眼噙着的泪珠，又不忍心下手了。
他把严浩翔抱进怀里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。
“浩翔，别再乱跑了，以后再找不到哥哥的时候，就在原地呆着不要走开。”
……
那句话严浩翔记了很多年，经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法保护自己的小男孩儿，他渐渐长大有了足够的勇气和经验来保护自己，可他站在旗杆下等贺峻霖的时候，还是想到了那句话。
贺峻霖举着伞从水幕中跑来，雨水打湿了他大半个身子，他急切的将严浩翔罩在伞下。
严浩翔有些恍惚了，他眼前似乎又出现马嘉祺朝他跑来，向他伸出手的画面。
不一样的时间地点，不一样的心境，他之前没有做到的原地等待，如今做到了，可似乎没有什么用了。
贺峻霖摸了摸他冰冷的手，开口就骂。“严浩翔你是傻子吗？你不会找个地方避雨吗？”
严浩翔抓住他的手，整个人还没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，他看着回来找他的贺峻霖，无所谓什么风吹雨打，只在意着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事情，“霖霖，你还生我的气吗？”
贺峻霖懒得理他，抓着他的手臂就走，还好拿的伞足够大，还不至于有人淋透半边身子。
贺峻霖看路，严浩翔看他，两个人并肩走着，直到他忍不住开口。“你能不能看路……”
“霖霖，那只猪……我以后赔给你行不行？”
贺峻霖简直对他没话可说，瓢泼大雨都浇不灭他心中的火气，“这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跟我说这个，这是赔不赔的问题吗？”他转头瞪了严浩翔一眼，恨他脑子呆傻，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赔那只猪，“我哥哥说了不要你赔就是不要你赔，没有钱，我们会自己想办法，你给的钱哥哥也不会要。”
严浩翔一颗心七上八下，注意力全在贺峻霖的反应上，他想既然是因为丢了猪，贺峻霖才这么气恼，为什么不能用赔一只猪来补偿呢。
他悻悻的回了一句，“我不想让你生气了，赔了不就好了。”
贺峻霖突然顿住脚步，任由积水没过了他的脚腕。“你到底懂没懂，我生气是因为你害得哥哥生病了，跟那只猪没有任何关系，你赔不赔那只猪，我哥哥都已经发烧了。”
……
“对不起……”严浩翔呆呆的道歉，他看着贺峻霖责备的眼神，低下头来。“对不起，我会跟丁哥道歉的，是我太鲁莽，害得他生病发烧。”
贺峻霖收回目光没再说话，挑了块高点的地势带着他往前走。下过雨的土路最是难行，泥巴在鞋子上越粘越多，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，严浩翔努力的跟在他身边，裤腿上沾满了泥。
他终于明白了贺峻霖生气的原因，他在意他的哥哥，比谁都要重要。
严浩翔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在为什么不开心，他深吸一口气，磕磕绊绊的倾诉着自己的委屈。“我还以为呃……以为你是因为小猪丢了，因为我们约定过一起养大他们，你说它们就当我们的宠物，我们一人一只……”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，严浩翔快速眨了眨眼睛，默默的把话说了下去，“原来和我们的约定没有关系……你只是在意哥哥。”
他说着说着声音有些低，但贺峻霖听得清其中的低落，他不想骗严浩翔，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安慰他复杂的情绪。
两个人走到村子口，大雨将路边的树枝冲的到处都是，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桥头的路，贺峻霖将伞交到严浩翔手里，一个人冒雨前去清障，严浩翔不肯让他一个人淋雨，紧紧追在后面替他撑伞捡树枝。
一路曲折坎坷，二人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，终于走到了家门口，贺峻霖远远看着院子里忙碌的工作人员和摄像机，放缓了脚步。
“严浩翔，哥哥从小教我将心比心，我对你好一点，等我去城市生活的时候，你留在这里对我哥哥好一点，他身体不好，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他。”
贺峻霖声音很冷淡，语气却格外真诚，严浩翔直直盯着他，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。
“是因为这个，所以这些日子你才对我这么好吗？”
他感觉声音刺耳的不像他自己，急切的想从贺峻霖那里获得答案，将心比心四个字像刀子一样刺在他胸口。
他脑子里回放着这几天的画面，贺峻霖每一句贴心的问候，每一次朝他伸来的手，甚至每一个眼神和每一个笑容……他原本以为那些爱意的出发点是严浩翔三个字，如今才知道在他心里从来只有丁程鑫。
贺峻霖先他一步回了屋，主动跟焦急的工作人员们一一道歉，又细心的解释了误会的原因，严浩翔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，机械性的鞠着躬，直到所有人离开了，才关上了房门。
世界突然回归寂静，丁程鑫坐在正位椅子上静静看着他们，昏黄的光将他脸上的棱角映的分明。
贺峻霖咽了咽口水，悄咪咪的往他身前靠了一步。
“哥哥……”
“跪下！”
丁程鑫抬手拍在案几上，贺峻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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